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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只瓦罐的沉默（外二首）

杨宝琼

一
一只失语的瓦罐
贯穿时光和尘埃
收藏守口如瓶的故事
被一个动人的词语攥紧
沉默再沉默
遥远的水声
是闭塞心口的疼

瓦罐陷入深深的往事不能自拔
用阳光和时间擦拭身子
把罐口闪烁的釉光
给你
把隔世的弦歌 给你

在比遥远还遥远的路途
在奔向烈焰和粮食的阡陌
生命与长空对峙
瓦罐获得最初的宁静
铬刻古典的朴素
让更多的人
握住封存最完好的温暖

二
清冷的锋刃涉入洪荒
深入瓦罐内部
铬文飘零 落英缤纷
魂魄沉寂的村庄
摄住殷红的血

夜在灰烬上痛楚
在粗糙的陶上临风而裂

黯然的时光背后音容枯萎
神灵的邸宅 逝者昏黄的微笑
漂浮闪烁
恸哭者的吟唱飘过庙宇
幽蓝幽蓝的水色映亮巢穴

神灵高举祭奠的杯盏
暮色里膜拜的灯火
在釉光里变幻莫测
三
人们临水而居
用瓦罐盛着水 粮食和酒
荒原在寒夜奔走
四散的蓝色火焰在奔走
万物涌动的岑寂
尘归于尘 水归于水
向左向右的舞蹈
一切都在进行

古老的村庄晾哂着忧伤
火边的陶印满唇吻的伤痕
岁月的清音击响冷月
火焰幽蓝 目光幽蓝

水草滋长 岩石开满白花
苍桑裂痕在黑暗中搏斗
无法企及的气息
在血色深陷的绚烂之中
高悬窒息和冥想

谁 和 谁 的唇
擒获瓦罐溅射的锋芒
痛饮四周存在的光荫
一再描摹
生 死



盲 鱼 的 爱 情


阳光依然明媚
黑暗沉淀于幽冷的峡涧
沿着水声逃离喧嚣的鱼
在光阴的河流里放弃光明

游动安静下来
心跳安静下来
黑暗里的一切都很干净
往事褪去绚丽的色彩
在深深的水底潜伏 波澜不惊

无声无息
无数轮回的春暖花开
遗落在风之外时光之外
美好的词汇无助凋零
只有黑暗深处的鱼
相濡以沫厮守心灵

隔着黑 隔着冷
隔着前世的尘埃
红尘百媚千娇视而不见
心灵的窗户只为真情打开

灵犀抵达内心深处 爱情深处
在黑暗里重复无语的痛楚
用生命敲击
真爱的字符


莲

一
水声破碎
冰清玉洁的日子
冷冽的风吹响一支箫
莲 我独坐你默想的境界
接近一颗疼痛的内核

来自天堂美丽的精灵
舞姿清越散淡
圣洁的光芒
照亮一方水域

水汽成烟
流浪的鱼群
触摸生活沉淀的美学
超凡脱俗的绝色
我用什么来阐释你的一生

二

清丽的宋词抑或小令
一阙一阙
凌波之上的舞步
踩瘦了容颜
踩疼内心的芳香
涉水泅渡的人
为什么
只有梦里与你贴得最近

借一缕月光
我听到你的歌唱
清澈的气息
不染的洁净
温柔里忧伤一滴滴坠落
洇入水波 匿于水声
窥不到的暗流冲击
深入骨髓

三

从一阕伤感的词出发
游离于意念之外
莲 我们在一条路上反复行走
被魔鬼的咒语禁锢

爱情是一种绝症
易碎的是生命
痛哭失声的 是谁

流水带走了更多的时光
带走更多的幸福和忧伤
尘嚣无法散尽
没有什么不会遗忘
只请求你 说出
曾经历了怎样的峥嵘

四

莲 我们爱过的事物必将永远
我更加相信
爱是一种伤害
而幸福 是一种疼痛

让誓言与偈语
从指缝间溜走
剔除眼中暗藏的苍茫
学会遗忘和原谅
并把苦涩的微笑
绽放在风和雨的罅隙
粲然如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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